微山湖地处山东、江苏两省8个县的交汇地带,由南阳、独山、昭阳、微山四湖组成,东南至西北狭长300余华里,面积1209平方公里。微山湖北部有独山岛,岛上有300多户人家、1000多口人;微山湖南部有微山岛,岛上有大小12个村庄,当时有8000多人,此外湖中还有南阳、黄山、铜山等数十个小岛。四湖周围有大小渡口七八十个。其中较大的码头有韩庄、夏镇、五段、满口、三孔桥、沙堌堆、大辛庄、程子庙、马口、建闸、房头、南阳、鲁桥、新闸等10余个。当共和国的旗帜在天安门广场冉冉升起、举国上下欢庆胜利的庄严时刻,长期饱尝战乱、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做过贡献的微山湖区人民,本应该率先接受明媚春光的抚慰,率先品尝胜利的果实,然而,此时他们的心头却仍然笼罩着阴霾与鬼影。这是因为:1948年底,随着济南战役的胜利和淮海战役的打响,微山湖周围地区相继解放。散布在各地的土匪纷纷逃离原来所盘踞的村寨、山头,到处流窜。几经碰壁后,他们终于选择了广阔的微山湖作为苟延残喘的栖息之地。国民党溃退时在鲁南、鲁西南潜伏下来的一大批党徒、特务、军棍,纷纷隐入茫茫的微山湖中。据估计,建国初期隐藏在湖内的土匪有100多股,约3000余人,其中潜伏下来的国民党武装土匪武器较为精良,且大多同台湾的国民党有联系。随着蒋介石叫嚣反攻大陆,这些土匪以为有了出头之日,便猖狂起来,到处搞煽动、威胁、利诱活动,致使一些惯匪也成为他们指挥棒下的走卒。一时,微山湖区杀机四伏、阴云密布,暗杀、绑票、抢劫接连不断,新生的人民政权受到威胁,湖区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失去了保障。
面对如此猖獗的土匪,经中共山东分局批准,中共鲁中南区党委于1949年8月建立了湖区剿匪指挥部,对微山湖区的土匪进行全面清剿。
当时,作为鲁中南公安局长的曹宇光和尼山军分区司令员的闫超当即走马上任,分任湖区剿匪指挥部指挥和副指挥,胡维鲁、杜季伟分任正、副政治委员,统一部署湖区剿匪工作。参加剿匪的我人民解放军主力一个团和附近几个县大队,浩浩荡荡开进湖区,一场清剿匪特的战斗拉开了序幕。
随着剿匪部队的进湖,刚刚做起美梦的土匪又感到末日来临,他们东躲西藏,如惊弓之鸟。湖区人民又绽开了笑脸,心中再次燃起希望之光。
然而事情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么顺利。由于我们采取大兵团作战的方式对土匪进行清剿,我们在明处,土匪在暗处,再加上湖内苇草密布、河汊纵横,土匪利用这样复杂的地形,同剿匪部队捉起了迷藏。有时我们刚刚得到土匪在某处活动的情报,可等我们的部队赶到,这伙亡命之徒早没了踪影,剿匪部队整日疲于奔命,却没有歼灭多少土匪。微山湖中的土匪比陆地上的土匪更加狡猾,他们合则为匪,散则为民,夜里成匪,白天扮民,匪民混杂,很难分辨孰匪孰民。
针对这种复杂情况,鲁中南区党委总结了经验教训,一致认为采取大兵团作战的方式对付国民党正规军可行,而对付湖中土匪无异于用高射炮打蚊子。大家还分析到,由于我们在剿匪过程中没有注意充分发动群众,面对猖獗的土匪,群众不敢同我们接近,更不敢向剿匪部队通风报信,所以就给土匪以可乘之机。我们得不到群众支持,等于失去了耳目,成了瞎子、聋子。找到了原因,1949年12月,鲁中南区党委遂决定撤销湖区剿匪指挥部,成立湖区公安局,同时成立中共湖区工委和湖区办事处,杜季伟任工委书记兼办事处主任。湖区工委、湖区办事处领导地方各级党组织和政权组织,充分发动群众,配合湖区公安局,孤立并清剿残匪。
鲁中南区党委专门抽调有剿匪经验的尼山军分区保卫科长王树范任公安局局长。湖区公安局直属省公安厅领导,公安局设秘书科,程士信任秘书;侦察科,刘德功任科长;治安科,孙立淮任科长,徐志展任人事科长兼军事科长。下设4个分局和1个直属派出所、一个检查站。4个分局即南阳分局,局长步占沂(后调湖区公安局任预审科长);昭阳分局,局长徐发全;湖西(五段)分局,副局长孟昭常主持工作;微山岛分局,局长赵琪懋。直属派出所为夏镇派出所,所长张基建(后换王宪君)。直属检查站为韩庄检查站,站长赵宝忠。鲁中南区党委抽调一个主力营,共5个连700多人,归湖区公安局调遣。其中1个连随湖区公安局机关活动,4个连分驻4个分局。每个派出所一般有1个班兵力,并编入地方武装,协同作战。
湖区公安局分段分片,设点安营,把湖区包围起来,把土匪分割限制在几个区域之内,使其难以活动,处于孤立、被动挨打的地位。一切部署妥当之后,全湖区统一行动。当时湖区灾情严重,渔、湖民生活较苦,湖区工委、湖区办事处首先从帮助群众解决生活困难入手,一手抓生产救灾,一手抓剿匪反特。渔民不敢下湖捕鱼,我公安人员就身着便衣,同渔、湖民一起下湖,这样就争取了广大渔、湖民的信任和支持。群众见到处都是我们的武装,土匪东躲西藏,不敢逞凶,胆子就壮起来了,发现线索便主动向我公安人员报告。其次是广泛地、大张旗鼓地开展政治攻势,通过各种形式、各种途径宣传我们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赎罪,立大功受奖”的政策,从而分化、瓦解了土匪。三是加紧进行侦察工作。做法有两种:一种是通过掌握的线索,做土匪知情人的工作,以匪治匪。例如土匪头子马耀武,就是由我方步占沂和王宪君通过其部下了解到情况,从南京浦口将其抓获的。还有一个土匪满某,原是国民党鱼台县保安团团长鉴尊先的警卫。解放前夕,鉴逃到台湾,后通过国内特务要满某在南阳湖发展力量,配合蒋介石返攻大陆。满某认为快有出头之日了,便积极活动。满某在南阳湖中拉拢了一个叫张青山的渔民。张是我湖区公安局情报人员,暗地里把情况报告给南阳公安分局。分局立即派公安战士将满某抓捕。在审讯过程中,满某一直唉声叹气。晚上,他向看守他的班长套近乎,请求放了他。班长告诉他:你有重大问题,你若交待,我告诉局长可以宽大你;你要是不交待问题,我可帮不上你的忙了。满某一听就狠狠打自己的脸,把鉴尊先给他的信交了出来,并交待发展了哪些人、现存的枪支子弹在什么地方。南阳公安分局派一个班的武装押着他在西姚起出了12支步枪、5支短枪、2000发子弹。另一种是派出公安人员化装成渔民,同渔民打成一片,了解情况,及时掌握土匪的动向。此外,公安局还布置各派出所加强船只管理,将船只编上号,钉上牌子。渔民白天到湖里捕鱼,晚上所有船只按指定地点集结。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部署,微山湖及沿岸一带的村庄已置于我们的严密控制之下。另外,湖区公安局还主动同湖区周围县公安局取得联系。以便相互配合,必要时就联合行动,统一清剿。
在清剿土匪的过程中,湖区公安局一改过去那种单一的大规模的清剿方式,而是采取公开与秘密相结合,即集合队伍广造声势,故意放出风声要到某地区剿匪,给土匪造成错觉,而暗地却派小股武装到另一个区域捕捉战机。1950年12月的一天夜晚,公安局长王树范与刘德功带几个队员携一挺机枪和其他武器,化装成商人的模样,乘一条船驶向昭阳湖中。到了12点左右,便有两三股土匪乘船靠了上来。等土匪的船只靠近,我军猛烈开火,结果打伤1个,活捉3个,缴获两只船,还有步枪、手榴弹等。再就是统一行动与个别出击相结合。根据侦察的情况,如几个区域同时发现了匪情,为防备“此剿彼窜”,湖区公安局就通知各分局统一行动,有一次抓住100多个土匪。此外还采取镇压与宽大相结合的办法。土匪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迫于生计落草为匪的,湖区公安局对这部分人以宽大为主,只要他们不抵抗、主动放下武器,就不杀。对于那些顽固到底的国民党特务和惯匪,则毫不留情的杀掉。如在南阳湖剿匪时,抓住了一个姓王的土匪头子(原国民党军的团长),他躺在地上死活不起,态度非常蛮横,我公安人员就当场把他毙了。这样有宽有严,使那些罪恶较轻的土匪看到了希望,想方设法找出路,或明或暗地向我公安局投案。土匪从内部一瓦解,就彻底孤立了那些罪大恶极的匪首,使剿匪得以顺利进行。
从1950年初到1951年初,湖区公安局通过以上多种形式,经历大小战斗近百次,共捕获土匪383名,捕获并镇压恶霸惯匪头子22人;缴获长短枪154支、小炮1门、手榴弹22枚、子弹6862发。1951年1月,湖区大股土匪被剿灭,湖区秩序基本稳定,湖区人民群众解决了匪患之苦难,民心安定,生产情绪高涨。鲁中南区党委、山东省公安厅遂作出决定:撤销湖区公安局,缩建为县级公安局(又称小湖区公安局),李建民任局长(1952年4月换步占沂)。湖区公安局继续清剿残余土匪,直到1953年10月微山县建立,微山湖区的土匪才全部肃清。
在历时一年多的清剿斗争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生动曲折、悲壮感人的斗争故事,下面仅撷取其中几个片断。
智捕匪首马耀武
旧日的南阳湖,是个“雁过拔毛”的土匪窝。自古就有“能过九江口,不从南阳湖上走”的说法。南阳湖方圆几十里的湖面上,零零星星散步着大大小小几十个村庄,大的几十户人家,小的仅有几户。家家都是“属鸡的”,挠一爪吃一口,不挠就没吃的。谁家要有几天存粮,土匪会突然登门抢走。稍微富裕点的人家,大都托亲靠友,迁到陆地上安家。
南阳湖里野草丛生,芦苇遮天蔽日,河汊纵横交错,极利于土匪出没活动。北至济宁小口门,南达独山湖马口,几乎成了土匪的天下。他们经常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老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在众多股土匪中,势力最大的是马耀武。
马耀武是南阳镇四村人,出身贫苦,从小靠拾柴、捕鱼为生,18岁那年开始在湖上使船,闯荡江湖,由此结交了土匪周长晨,跟着周匪胡作非为。1941年日军驻南阳镇,马耀武跟汉奸队长周长晨当班长。1942年马又跟周长晨投降我鱼台挺进大队,不久充当了我挺进大队排长。当时八路军所领导的地方武装大都是以小部队活动,马耀武趁机在我部队内勾结他的社会关系,在南阳湖一带抢劫。1946年南阳湖划归邹县,马耀武的土匪活动更加明显和猖獗,被我邹县公安局捕获。由于马耀武匪友众多,押送差人中的不纯分子在四里湾暗放马耀武。自此,马耀武跑到徐州投靠国民党,公开与人民为敌。1947年春,国民党军大举进攻鲁南,马耀武从徐州返回南阳湖,投到国民党鱼台县长吴品三麾下任突击队长。1948年春,我军解放鱼台,吴品三被活捉枪毙。马耀武无处可奔,遂潜入鲁桥以西的南阳湖中,再次拉起20余人的土匪武装,在南阳湖上继续抢劫商旅,祸害百姓。
1948年秋,马耀武诡计多端,将好枪藏在湖里,带残部投降我鱼台县大队,当上了我县大队连长。5天后又叛变投敌,并携带匣枪2支、步枪数支,到昭阳湖满口以南的徐营坊、邱海、徐庄一带拉起土匪抢劫。马耀武当土匪期间,共有4条人命案,其中3条是他亲手所为,1条是他派人打死的。1946年3月,他在干还乡团时,在鱼城东程家寨,枪杀了我们的干部程益泗;5月,又在鱼城东北张庄打死了王兆贤、老郭二人。1948年7月,他派人在碟户打死南阳一村民兵队长刘广兴。
1949年,我剿匪武装进入南阳湖区后,湖里的土匪成了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我湖区公安局成立后,根据土匪的活动规律,由大规模武装清剿改为分区域控制,并发动群众进行检举揭发,还向土匪广泛宣传我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使那些罪恶较轻的土匪主动向我公安机关坦白交待,以孤立少数匪首。短短几个月,我破获大小股土匪17起,捕获土匪90多人,缴获各种枪支弹药及其它物资一大宗。但匪首马耀武再次漏网,去向不明。
1950年4月,我湖区公安局在审问土匪张宪才时,从张的口里掌握了马匪潜逃的踪迹。张原是马匪的仁兄弟,曾在马匪手下当过小头目,马匪潜逃后,同张仍保持着联系。张宪才为立功赎罪,向公安局提供出马匪潜逃到浦口,以拉大板车为掩护的情况。
根据掌握的线索,我湖区公安局长王树范立即派预审科长步占沂和夏镇派出所所长王宪君带着“耳目”张宪才去浦口捕捉马耀武。
到了南京,步、王马上同南京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为防备张宪才变卦逃跑,把他安置在警闭室。与此同时,南京市公安局长刘仲民(原凫山县公安局长)打电话给浦口分局,要他们给予协助。浦口分局立刻派了两位体格强壮、经验丰富的侦察员配合行动。
一切安排妥当后,步、王二人换了便服,通过浦北派出所找到了马耀武的临时住处——铁路西脊背上搭的土庵子。街道负责人说:“这个人听口音是山东人,名叫马秀春,会几手拳脚,联络了十几个朋友,一天两次到浦北拉大板车。上午8点走,12点回来;下午2点再去,5点钟回来。也有时夜间很晚才回来,甚至一夜不归。”
部占沂、王宪君弄清马耀武的活动规律后,商讨了三套行动方案:一是去浦北单刀直入,带着逮捕证直接抓人;二是通过派出所查户口,查到他时就地逮捕;三是在浦口分局门口等候捕捉。经过认真分析,他们认为直接抓王耀武不妥。根据情况,和马耀武在一块拉大板车的,大都是马的仁兄弟,其中也有干过土匪的。直接去抓,马耀武肯定会拒捕,若打起来,他很可能跑掉。通过派出所查户口,会打草惊蛇,他也可能闻风遁逃。第三套方案稳妥可行。马耀武拉大板车回来,要路过浦北公安分局门口,倘若埋伏在附近,等他来到,乘其不备,突然袭击,定能一举成功。
计议已定,步占沂等4人分两路行动。浦北分局大门有个小门楼,他们把“耳目”张宪才安排在小门楼上,王宪君和分局的一个侦察员守在张宪才左右,盯住张宪才,防备他中途变卦;步占沂同分局一个侦察员在附近观察,一旦门楼上发出信号,就立即行动。
谁知,他们整整等了一上午,也没见马匪的踪影,大家心里都很着急。张宪才自我解脱地说“这不怪我了吧!恐怕不来了,你们暴露了,马耀武可能跑了。”
步占沂看出了张宪才在耍滑头,对他威慑道:“你不要制造紧张空气,逮不住马耀武,就拿你是问!”
为了坚定张宪才立功赎罪的决心,步占沂、王宪君恩威并施,特意买来了几盘包子、2斤牛肉、1瓶酒,叫他吃饱喝足。酒肉一下肚,张宪才来了精神,对步占沂说:“步科长,我打保票,只要马耀武打这儿过,他就是变成灰,我也能认出来,你就把心装进肚里吧!”
下午2点半钟,张宪才小声对王宪君说:“来了,来了。那边过来一伙拉大板车的,那个高个就是马耀武。”
果然在拉大板车的人群中,有一个膀宽腰圆、身高足有1米八九的家伙,满脸横肉,透出一股凶悍之气。
眼见马耀武大模大样地来到分局门口,王宪君右胳膊一抬,发出暗号。在下边严阵以待的布占沂和分局侦察员迎头走了过去。浦北分局侦察员拍了拍马耀武的肩膀,马耀武一愣神,不自觉地停下来脚步。其他拉大板车的不知出了什么事,也都驻足围观。我浦北分局侦察员朝他们一挥手,十分客气地说:“师傅们,请先行一步,我同秀春是老朋友,多日不见,有几句话跟他说。”待这伙人走后,分局侦察员冲着迷惑不解的马耀武,客气中又不乏威严地说:“走!跟我到里面去一下。”这时,步占沂也迅速逼近马耀武。马耀武一看情况不妙,唰地跨开马步,冲着侦察员就是一拳,趁我侦察员躲闪的一刹那,撒腿就跑。没提防步占沂在他脚前使了个绊子,“扑通”一声,这个足有200斤的大块头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大概是给摔懵了,好一会儿他才爬起来。马耀武仍装糊涂,大喊大叫道:“明明的春天,朗朗的乾坤,你们怎么无故抓人?!”浦北分局侦察员缓中不失强硬地说:“还是跟我们老老实实走一趟,没故不会抓你的。”
这时,王宪君同分局另一位侦察员也下了门楼,向马匪亮出了逮捕证。步占沂严厉地喝道:“马耀武!别装蒜了,你被捕了!”说着,将一副铮亮的手铐套在了马耀武的手腕上。
马耀武听喊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又是山东口音,才知道无法抵赖,如同输光了的赌棍,顿时全身酥软,耷拉下脑袋。
当天晚上,两位英雄押着匪首马耀武,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伪装商旅擒匪首
匪首刘景贤活动在昭阳湖上,经常在大白天抢劫商船。从济宁到江南的往返商船,过了南阳湖马耀武一关,还要过昭阳湖刘景贤这一关。湖区公安局捕捉了几次,刘景贤都想漏网的鱼逃掉了。明擒不成,湖区公安局决定智取。湖区公安局长王树范和侦察科长刘德功商讨了一个智捕匪首刘景贤的方案。
1950年2月下旬的一天,一艘双桅商船离开了夏镇,杨帆驶向湖西沛县。船上码着一摞摞货物,被油布遮掩着,从露出的部分看,好像是布匹。化装成老板模样的我湖区公安局侦察科侦察员李自然、王德全二人端坐在前舱板上。李自然吸着水烟袋,同王德全闲聊,仿佛是在谈着生意经,眼睛却不住地扫视着左右前方的动静。我湖区公安局长王树范同侦察科长刘德功、夏镇派出所所长张基建带着几位公安战士隐藏在后舱货物中。
二月天,乍暖还寒,水面上结着冰凌,西北风仍然刺骨。天阴沉沉、昏沌沌,正是土匪出没活动的时候。
“怎么还没动静?今天这小子怕不会来了吧!”王德全小声嘀咕道。“别急,狗还能离了吃屎!是狼就要吃肉,等着瞧吧!有咱这一块肥肉,我就不信引不来刘景贤这小子!”李自然充满信心地说。
为吸引土匪上钩,王树范示意船老大放慢速度,同时命令全体干警沉住气,做好战斗准备。
终于,从前面一片残存的苇荡中闪出一只小船,船头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正鼠头鼠脑地朝这边张望,并不时用手往腰里摸,显然身上带着硬家伙。
“干什么的?”那个痩个子尖着嗓子吆喝道。
“做小买卖的。”李自然一边回答,一边悄悄示意船老大将船向一边转向,显出一副躲避不迭的样子。
“他妈的,往哪里跑,给我站住!”
这下激起了瘦高个的火,也撩起了他那贪婪的欲望,小船迅速向商船追来。商船仿佛很沉重,任撑船的怎么用劲,船老是打转转。两条船很快缩短了距离。瘦高个终于没有拢住火,从腰里掏出了盒子枪,凶狠狠地嚷道:“妈的,再跑,老子毙了你!”
李自然让船老大把船停下来。瘦高个和矮胖子同时看到了码在船头上的似遮似露的布匹,一齐发出得意的狞笑。
“怪不得跑得这么急!有好货哩!”矮胖子一付财迷相。
两条船一左一右的靠上了大船。
“矮脚虎,上船仔细瞧瞧。”瘦高个挥舞着二八盒子炮命令矮胖子。那个被称作矮脚虎的土匪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大船。他这里瞅瞅,那里翻翻,没看出什么破绽,就返回小船。
“你们都先蹲在船上,谁也不能动,要是违拗我,可别怪老子不客气。”瘦高个挥着枪威吓道。
“是,是,不敢,不敢,小弟敬听吩咐。”李自然双手抱拳,一付胆颤心惊、唯唯诺诺的样子。
“挑兀子!”矮脚虎闻命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红褂子搭在篙梢上挑起来。
又一条一丈长的筏子从那片苇荡中驶出来。船头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粗眉大眼的家伙。只见他冲着瘦高个问道:“‘藕挺’,什么船?”
“帮主,是商船。”
王树范一阵暗喜,大概这个被叫作帮主的就是匪首刘景贤了。
“是重货还是轻货?”刘景贤又问道。
原来在水上经商的,重货是指那些不值钱的油盐酱醋粮食之类,轻货则是指布匹、衣服等。
“是轻货,帮主。”那个叫“藕挺”的赶紧讨好地回答。
“让他们靠过来。”
“快,靠过来!” “藕挺”重复着刘景贤的命令。
为了不使刘景贤怀疑,商船不但没靠过来,反而扬帆转舵,给土匪一种要跑的错觉。当刘匪的船离商船还有百多米的时候,几个土匪一齐高喊:“站住,不站住就开枪啦!”商船本无意离去,就抛锚停了下来。刘匪船上有两个土匪跳上商船,声言要检查船牌户口。当这两个家伙刚下到舱底时,我埋伏在舱底的公安战士就把枪对准了他们的脊背。“不准动,举起手来,动就打死你们!”两个家伙吓瘫了,瑟瑟发抖,乖乖地放下武器,举起了双手。
刘景贤见事不好,命令掉转船头逃跑。
“哪里去,还不赶快投降。”李自然大褂一掀,拔出手枪,甩手一枪,击伤了刘匪的手臂。接着王局长带着我公安干警一起持枪跳出舱外,十几支枪口齐齐对准了几个土匪。众匪见主子受伤,立刻跪在船头缴械投降。这一仗,5个土匪全部被擒,还缴获了长短枪各一支、两枚手榴弹、一把刺刀、两只船。经过审讯,湖区公安局摸清了其他土匪的活动情况,很快又剿灭了另两股土匪。
汲取教训,各个击破
微山湖西畔,距五段四华里的燕墩村,有个臭名昭著、人人恨之入骨的土匪头子孙尊胜(外号孙秃子),兵痞出身,曾干过国民党军队的排长,淮海战役中开小差回家。1949年,他乘我刚解放形势尚未安定之机,纠集20多人,拉起土匪武装,自称为队长,惯匪刘景田为副队长。他们冒充我们的人,在当地财主豪绅手中起了不少枪支,待配齐武装后,就四处进行抢劫杀人。
我五段派出所成立后,孙匪就是我剿灭的主要对象。但他狡猾诡秘,出没无常,我军多次追剿都扑了空。
江岱岭所长苦思冥想:怎么办?想来想去,他觉得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原来,从我特情张家祥口中得知,张过去曾和孙有过一段交往,是否派张打入其内部,待时机成熟,一网打尽?一天,江所长将张家祥请到派出所,拍着张的肩膀,笑咪咪的说:“给你个特殊任务,你看行不?”
“只要我能完成的,江所长,您就说吧!”张家祥回答。
“想叫你打入孙秃子内部,里应外合,把他们一网打尽。”
“孙秃子这家伙非常狡诈,很难对付。”
“试试看,望你再立一功。”
张家祥皱着眉头,沉思一阵说:“很没把握,那就试试看吧。”
两个密商一阵,张家祥走了。
张家祥想尽千方百计,通过孙尊胜手下的一股匪徒,同孙尊胜接上了关系。一天夜间,有两个匪徒将张的眼睛蒙上,架着他转了好大一阵,最后在一个不知名的秘密地方同孙见了面。孙声色俱厉地问道:
“你找我有何贵干?”
“我家揭不开锅了,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忙?”
“在你手下当个差,混碗饭吃。”
孙对张很不信任。他曾耳闻张家祥给五段派出所办过事情,心中暗想,今夜乘机将他活埋。但他老鼠眼一转,认为与其将他活埋,不如借共产党之手将他除掉,于是假装热情地对张说:“好吧,我们就这么办……”当时假定了抢劫时间和地点,让张在权场西头300米处的十字路口等候。张不知是计,高兴地回来,报告了江所长。
此时正是1950年5月2日,江所长派公安小分队于是夜埋伏在权场西头,等了一夜没见土匪踪影。第二天、第三天仍派张家祥与孙联系,均说当夜行动,都没见踪影。第四天,再派张与孙联系,孙谎说有事不能前往,以后再说。就在这夜,孙尊胜带着武装土匪突然窜到权场,翻墙进入权家的大院,权老大是父女俩过活,女儿17岁,碰巧这天权老大因亲戚家有事去帮忙,当晚没有回来,只有女儿一人在家。土匪越墙进屋后,威逼女孩说出钱藏在什么地方,女孩不说,他们就将女孩的衣服扒光,照身上捅了几刀,将衣服撕成条条,将细软抢光后,当即逃窜。
第二天一早,江所长带人赶赴现场,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女孩赤裸裸地倒在血泊中,惨不忍睹。同志们看到此情此景,气得脸色铁青,大骂土匪残忍。案件发生后,五段分局的领导同志对张家祥产生了怀疑,决定将张家祥看管起来。但江所长坚持认为,张家祥一直办事可靠,让他办了许多事都没有出过差错,不会欺骗我们,这可能是中了敌人借刀杀人之计。
孙尊胜毒计得逞后,更加猖狂。他狡兔三窟,指东打西,我几次追剿都扑了空。
害人虫不灭,天理难容。怎么办?江所长苦苦的思索着:成股土匪难剿,不如各个击破。于是,他利用村干部和积极分子了解这伙土匪的活动规律,几次派人围剿孙秃子的家,都无所获。孙成了惊弓之鸟,匿藏的更深了。
斩头不行,不如剁其后尾,使其头尾难顾。江所长通过了解,得知“副队长”刘景田家中有个漂亮的老婆,他还不断地在夜间回家跟老婆睡觉,欢快之后溜之大吉。
江所长亲自出马,带王金祥分队长和左公毅、王超勇两名精明强干的战士,每夜从派出所驻地出发,在刘的院外暗处进行监视。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第四夜的子时,发现有一个人在院外鬼鬼祟祟地窥探了一番,当即越墙跳入院中,随之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和“唧钮”的开门声。是他,就是他。约莫半小时,队员们估计他已脱衣睡倒,就悄悄的越墙进入刘的院中。屋内没有灯火,江所长向同志们耳语了几句,一齐用力将门推倒。说时迟那时快,手电筒突然照到刘景田的床上,没等他反扑,队员们就将他赤身拉到床下,将匣枪对准他的头皮,刘景田束手就擒,被紧紧地捆绑起来,他的爱妻吓得浑身筛糠,像母猪一样瘫倒在床上。他们在床头上缴获了子弹顶上膛的匣枪1支,当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刘押回派出所,又顾不得休息,连夜进行突击审讯。刘景田在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感召下,供出了同伙的名单和他们活动的规律。而后,我们采取多种有效的对策,先后捕获了刘景喜、史文奎、陈连运等8名匪徒。该伙土匪至此已基本解体。
成了惊弓之鸟的孙秃子等人潜逃到外地,不久都被我铜北县公安局抓捕归案。从此,这伙武装土匪全部覆灭。1951年大镇反时,孙秃子等罪大恶极的家伙被我人民政府依法枪决,为人民除了一大害。
三勇士力擒汉奸甄宝明
1944年秋,以夏镇为中心的我沛滕边县撤销,同时成立了临城县。这时,抗日战争即将胜利结束,日本侵略军像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头了;许多伪军也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找关系、托朋友,想与我军联系,为自己留条后路。但仍有一些死心踏地的铁杆汉奸,不思悔改,继续为虎作伥,与人民为敌。这里要讲的甄宝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甄宝明是驻滕县日军特务队长。他原是个泼皮无赖,抗战一开始,就一头扎进日本人的怀抱,认贼作父,专做坏事。后来,他旧日的仁兄把弟、地痞流氓纷纷投奔他,麇集在他的麾下。以甄宝明为首的这伙民族败类,经常化装成我铁道大队、微湖大队,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刺探我情报,杀害我军民,是一条对我威胁很大的地头蛇。我临城县委成立后,决心除掉他。这家伙狡猾得很,他大概意识到末日即将来临,害怕我军敲了他,整日龟缩在据点里,不敢露面,偶尔出来,行动也非常诡秘。我临城县武工队出动了几次,就是见不到他的踪影,无法下手。
一天,我地下交通员吴大华送来情报:根据滕县我内线透露,甄宝明的岳父要庆祝60大寿,甄宝明要在古历八月十四日前往西岗他岳父家拜寿。我临城县公安局根据这一情况,拟定了一个擒拿甄宝明的方案。
县武工队队长王吉森得到这消息后,立即带领两名精干的队员王锡武、贾振堂赶到公安局请求任务。他们一头撞进局长办公室,还没停住脚,就几乎同声嚷道:“徐局长,快给我们任务吧!”
徐局长见三位英雄来了,十分高兴:“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要派人去请你们,你们——”
没等徐局长把话说完,快人快语的王锡武抢先发话:“局长,是叫我们逮甄宝明那小舅子吧!这小子真刁,摸了几次都落了空,这个熊妻侄,滑得像泥鳅。”
“锡武,别着急嘛!你们快坐下,先喝茶。”斯斯文文的徐局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三位英雄倒茶。
“快说怎么干吧!这茶等我们抓住甄宝明回来再喝。”为抓不到甄宝明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王队长催促道。
“好,三国时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咱今天来个三勇士温茶擒甄匪。”徐局长哈哈一笑,又接着说:“情况你们大概也清楚了,甄宝明这条毒蛇明天要出洞,可在中途擒拿他,这任务就交给你们三人。不过这家伙很狡猾,估计不会骑马,但有可能骑自行车,也可能步行,即便带护兵,也不会太多。”徐局长说到这里,把目光转向王吉森:“吉森,你不是见过甄宝明吗?要仔细辨认,可不要搞错了。要抓活的,实在不行,就先打死他的护兵,但一定要活捉甄宝明。我们要敲开他的嘴巴,搞清楚滕县日、伪军的兵力部署,为我军解放滕县提供可靠的军事情报。你们先回去睡一觉,半夜出发,天亮之前赶到滕县至西岗之间的甄洼庄头埋伏截击,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合计一下还有什么困难吗?”“这次只要碰到甄宝明,一定押个活的送来。”三个人摩拳擦掌,信心百倍。
8月13日深夜,王吉森、王锡武、贾振堂三人饱吃了一顿,化了装,腰插二十响驳壳枪,踏着乡间小路,风风火火地向西北插去。启明星三杆子高的时候,他们赶到了甄洼村头,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等天明了,他们又挪到村头紧靠大路的一个麦场里的秫秸垛里,死盯着路上的每一个行人。直到太阳正午,还不见甄宝明的影子。王锡武不耐烦了,骂道:“这小子八成知道咱在这儿逮他,不敢来了。”
“这次情报绝对可靠,咱们行动又这么秘密,还是耐心等会吧!”王吉森安慰着王锡武。
就这样,他们忍着饥渴疲劳,又等了两个小时,还不见甄宝明出现。王吉森也沉不住气了,手一招,对王锡武、贾振堂说:“走!不再等了,咱们顺着这条路往北迎,他今天只要从这条道上走,凭咱三个人,绝不能让他再漏网。”
王队长的提议正合锡武、振堂的意。已经等了七八个小时,要不是为了完成这个特殊的任务,他们实在难以坚持这么久。
三人出了甄洼,成品字形向前走,边走边留心观察路上的行人。刚走出甄洼二里多路,远远看到前面摇摇晃晃走来一个大个子。王队长低声嘱咐道:“注意,可能是甄宝明。”说着,一个穿大褂、戴礼帽、墨镜的家伙渐渐走近。王吉森仔细一看,果真是甄宝明,他提着礼品,大概为掩人耳目,连护兵都没带。
王队长用胳膊肘一捣贾振堂,振堂心领神会,紧跨几步,直对甄宝明迎了上去。
“哟!甄大队长,打扮得这么派场,给老丈人送节礼啊!”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甄宝明一下子愣了,但只有一两秒钟,当王吉森、王锡武大吼一声“不准动”的同时,甄宝明右手往腰间一摸,飞快地拔出手枪,“砰砰”甩手就是两枪,土路上顿时溅起两缕烟尘。就在三位英雄躲闪的一刹那,甄宝明一个急转身下了豆地,撒丫子向东南奔去。
“追!往他的下部打,吓唬他,注意,一定要抓个活的。”王吉森向两位战友下达了追击令。三人拉开了长跑架式,越豆地,穿田垄,死死盯住目标,拼命猛追。
甄宝明人高马大,跑得飞快。为了躲避子弹,他使出浑身的解数,像被雄鹰追击的野兔,左拐右绕,曲线逃生。为了不被追上,他还不时地回头射击,趁我三位武工队员防弹的瞬间,就一阵狂奔。他一步跨三个地瓜垄,遇到棒子地,不要命地侧着身子猛窜,棒子秸被他撞得哗哗作响。他遇庄就绕,也不进庄,怕我民兵堵截。王吉森他们沿着甄宝明踏出的路,紧紧尾追。三人同甄宝明的距离时长时短,一口气追了十几里,只是愈来愈接近,就是追不上。
过了辛集,甄宝明大汗淋漓,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呼哧呼哧拉开了风箱,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吉森他们的小腿肚子也好似注了铅,沉甸甸的,只是凭着意志和毅力,机械地往前迈。由于一天水米没沾牙,体力也渐渐不济。
“锡武、振堂,甄宝明那小子看来是不行了,务必捉个囫囵的。”王吉森边跑边对两位战友吩咐道。其实,锡武、振堂早就这么想了,一路上打的几枪根本没瞄准,这儿离临城县委驻地夏镇将近30里,打伤了,还得抬着他走,那就太冤了。吉森他们三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要不是为了活捉甄宝明,早就把他撂倒了。
一场马拉松追击赛已到了最后冲刺阶段。离伪军占领的欢城只有一里多地了,三人离甄宝明的距离也越来越近。50米,30米,20米,10米……,为了保命,甄宝明使出了吃奶的劲,作最后的较量。他心里明白,这三人不准备打死他,只要自己越过欢城外围壕沟,就可以捡条活命。眼前的情势,吉森三人也很清楚,稍一松懈,就会功亏一篑,于是都以超常速度逼近了甄宝明。眼看到了壕沟,甄宝明企图吸引欢城据点的日伪军出来接应搭救,对着据点上空射出了手枪中最后一颗子弹,接着手脚并用滑下三米深的壕沟。大个子贾振堂跳下去正好压在起身往上爬的甄宝明身上,趁机拦腰抱住死命挣扎的甄宝明。王锡武连忙从腰里拽出细麻绳,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这家伙疯狂喊叫,王吉森掏出散发着汗臭的毛巾,一下子塞进甄宝明的嘴里,接着拾起甄宝明的手枪,朝他的脑袋砸了一下,威慑道:“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再动,就把你敲了。”甄宝明挨了一下,嘴里塞着毛巾,说不出话,眼睛瞪着吉森,充满着仇恨,一副不服气的神态。
“怎么还不认输,给你花生米吃就老实了。”锡武说着又踢了甄宝明一脚。
“快撤,敌人出来就不好办了。”吉森下达了命令又吩咐道:“振堂,先把锡武顶上去。”锡武上去后,把甄宝明拽上来,振堂、吉森也随后爬上壕沟。他们三人押着甄宝明刚要上路,欢城敌人据点里跑出七八个荷枪实弹的伪军,边跑、边喊、边打枪,情况一下子危急起来,这时甄宝明见来了救兵,一腚坐下,死赖着不走。
“锡武、振堂,赶快把他拖走,我来掩护。”
“队长,我来掩护,你同振堂先走。”王锡武在危难中总是挺身而出。
“服从命令,快走!”
锡武见队长生了气,只好同振堂拖着甄宝明向夏镇方向插去。要在平时,两位英雄拖着这一百七八十斤的家伙,根本不在话下,今天就不行了,显得很吃力,没多时,两人已气喘吁吁了。突然,贾振堂发现左前方一大片刚砍过的早茬高粱地,眼睛一亮,向锡武眨眨眼,又向前哝哝嘴,锡武会意,便拖着甄宝明向高粱地奔去。高粱地里,满是站立的猫耳形的秫茬,非常尖利,刚拖了几步,甄宝明便杀猪般嚎叫起来,他的衣后襟已被划得变成条条,被拖过的地方鲜血淋漓。
“哎哟,别拖,我跟你们走。”甄宝明哀求道。
“那还差不多。”贾振堂向锡武微微一笑,又向甄宝明命令道:“快爬起来,再不老实,还有更好的法子治你。”
甄宝明忍着疼痛爬起,服服帖帖向前走了。
王吉森伏在壕沟上的一个土坎下,枪口瞄准冲上了的伪军,“砰砰”两枪,跑在前面的两个伪军应声倒下,其余的伪军见此情景,吓得调头就往回跑。没跑几步,又被刚从炮楼里出来的两个日军赶了回来。其中一个曹长模样的日军挥舞着东洋刀,对伪军吼道:“退后的死了死了的,土八路的,抓住的有赏。”接着用刀朝前一指:“杀机给给!”
几个伪军被日军逼着又冲了过来。王吉森暗想,只要打倒日军曹长,伪军就会不击自退。他把枪口对准日军曹长,一梭子子弹带着仇恨一下子都钻进了曹长的脑袋。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侵略者,一缕阴魂飘洋过海,飞回到日本列岛去了。几个早已吓破胆的伪军慌忙调头,没命地朝据点跑去。王吉森完成了掩护任务,飞快地赶上锡武他们。三位除奸英雄押着甄宝明,于当天晚上赶回夏镇,将他交给县公安局。此时,徐局长给三位英雄倒的茶虽早已凉了,但他们的心却热乎乎的。
第二天,我临城县公安局对甄宝明进行审讯,从他口里掏出了许多重要情报。临城县政府根据甄宝明的犯罪事实,认为实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决定执行枪决,并布告乡里,晓谕百姓。
在确定执行人的时候,王吉森毛遂自荐道:“我同甄宝明自抗战开始就打交道,还是让我给他‘送行’吧!”徐局长点头表示同意。
王吉森把甄宝明押到一片荒草地里,让他跪下,可这家伙死到临头仍很凶悍,就是不跪,并且嚷道:“客气点,一枪啊!”王吉森一脚将他踢倒,气愤地宣布:“我代表人民判处你死刑!”说完,抬手一枪,顿时,甄宝明脑浆飞溅,一头栽在地上。这个十恶不赦的民族败类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